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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兩個世界
2022.07.11
施明玉
 
       《W兩個世界》是一部韓國戲劇,敘述女主角偶然地進入了人氣漫畫《W》的世界,與漫畫男主角相遇後,發生往來現實和虛幻中的故事,主角歷盡千辛萬苦,最後終於回到現實生活。故事情節在電視中呈現的刺激與懸疑,所帶來的娛樂與戲劇效果,也讓看戲人的情緒跟著起伏跌宕。然而,倘若有人真的身歷其境,要怎麼從虛幻的世界重回現實生活中呢?
 
      2020年2月1日,AM9:20,《W兩個世界》在現實生活中上演。
 
      AM8:50,俊榮〈註1〉在專業住宿機構的脫序行為,造成現場一片混亂。這是他出院後入住的第三間康復之家。
 
      AM9:00,彷彿是混亂中僅存的一絲理性,俊榮來電請假,也是通求助的電話。電話另一端工作站的老師,試圖讓他接上「現實面的氧氣筒」,以社區生活的現實面呈現,來協助他做到自我約束與克制,讓他拉回可以行動的理性。俊榮住的機構離工作站約15分鐘的車程,老師堅定的催促他9:30前到工作站。
 
      AM9:20,俊榮到工作站。工作站正如常進行朝會,大家報告及討論前一天的工作情況及問題。輪到他時:「我昨天整理了5箱衣服,我有進步了。」講給大家聽,也講給從脫序中清醒的自己聽,大家也為他加油。
 
老師:「俊榮還記得來工作站訓練之前,自己是在哪裡?當時是怎麼回來的?為什麼想回來?
 
俊榮:「那時候在醫院。是我打電話拜託家人及親戚帶我回來的。想在台北,想在這裡好好訓練。
 
老師:「這想法很務實,也有明確的目標。你今天上午在康家狀況不好,但還能堅持到工作站,很不容易。在生活上自動自發,照顧好自己,遵守團體生活規定,三餐及作息正常等等,是在社區生活的基本重點,在社區的穩定要包含在工作站,及工作站下班後的生活,兩者都需要維持,你在工作站是進步及穩定的,下了班離開工作站也要維持,如果沒辦法做到,家人也只能無奈讓你再回到醫院,這樣很可惜。
 
俊榮:「好,我會遵守規定。我今天回去跟康家老師說對不起。
 
      開完會後,俊榮跟老師一起拜訪志工。聊天過程中他笑著對志工說:「我在工作站負責整理夏天的衣服、幫忙剪紙、中午幫大家買午餐,也掃地,週六、日打網球。」志工稱讚他生活充實。中午在工作站吃完飯,到了下午勤奮工作。
 
      就這樣AM9:20到了工作站後, 隔絕了另一個虛幻世界的干擾。
 
輔導手札
 
      不評論俊榮在康家的脫序行為,而是如何能在短時間內協助他回到現實世界及恢復常態的生活,是這次危機處理的重點。我們可分成兩個層面來看:一是俊榮的努力,二是心怡生活重建教育在這個案例上展現的厚實能量。
 
      我們來看看俊榮的努力。在陷入混亂的情況下,他打一通電話跟老師要請假,接著出門到工作站,並且在朝會時分享自己前一天完成的工作(整理五箱衣服)及覺得自己有進步,都可看出俊榮從混亂脫序的內在中,努力的自我克制,想讓自己跟大家一樣,他在工作中找到自己的秩序跟成就感。而俊榮的這份努力,這也是在讓自己累積正向經驗與力量的過程。讓因疾病而迷失、惰化的學員,發現自己也能為自己而努力。
 
      這就是心怡生活重建教育努力在建構的,首先是社群,再來是生活教育,三是社群與生活教育交互形成帶動的正向磁場。我們可以俊榮的例子來說明。
 
      俊榮信任輔導團隊也記得不能來工作站要請假,工作站的規定在這時候可能成為避免學員在混亂時嚴重失控的約束力,而這個保護性的約束力也與生活教育有關聯。因此混亂中的這通電話接上了現實的氧氣罩,接著工作站老師也有足夠能量能在短時間內牽制或轉移負向干擾,並催促他出門,一出門就是將他從混亂虛幻的世界推向真實的世界。
 
      而這個「真實世界」不是他所想像的外面的世界所追求的外在表現、高薪、五子登科、或地位等等,這個「真實世界」就是在聚焦在景美工作站,從朝會開始,請俊榮去講自己前一天工作的成果,帶來的成就、價值與自我認同的踏實感,接著帶他看看當初選擇回到台北的原因,並要為自己的選擇盡力,要用別人也能接受的方式,來修正自己的行為。朝會後,開始工作站的常態生活,俊榮就這樣從混亂中一步步的恢復正常,回到現在與當下。這樣的處理過程避免虛幻追求的壓力累積,甚至避免了需要住院的可能。
 
      這個處理的過程看到心怡生活重建教育的價值〈註2〉,我們透過社群重建〈註3〉及生活化教育制度的逐步建立,交融帶動形成了正向磁場。正向磁場能降低學員因不安意識誘發的症狀干擾,干擾減少,才有吸收訊息的空間,所以當俊榮進到工作站時,是感覺受保護的,也隱約知道工作站是安全的,想擺脫這些負面的干擾,也能逐步吸收訊息,所以才能展現朝會時的對話,我們可以看到學員在社區復健的條件在工作站已到位。
 
      有很多像俊榮這樣的學員,在保護性的醫院待了一段時間,出院進入充滿挑戰的社會,症狀干擾、個性帶來的情緒障礙、適應、融入等等,各種考驗接踵而來,很辛苦。如果有完整的社群,就能成為學員在面對各種衝擊的安全氣囊。擴大社群成為協助精障者社區回歸的重要關鍵,家屬的投入並邀請社會大眾的參與,是很有意義的努力方向。
 
註1:在此所有人名及關係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註2:心怡生活重建教育計劃,務實面對精神障礙者回歸社區的需求,以磁場重建、社群重建及生活重建為復元三步驟,透過恢復人際關係、重建社群、網球運動及就業養成等逐步協助。景美工作站是協會推動心怡生活重建教育計劃的行動範本。
 
註3:心怡生活重建教育的社群重建定義為,以工作站為核心發展的社群,從週末的休閒體育社群、工作站學員間的同儕/工作社群、工作站鄰居的社區關懷形成的地緣社群,以及工作站家聯會形成的替代性親族社群。